為什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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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是我？”
李燃青年長首先伸手問好，只是對方依舊是呆楞的神情望著他，好在梁叔敘從旁提醒梁敬徽禮貌回了李燃青的問候。
“你、李、大哥你好，我是梁敬徽。”
“這孩子怎麽還緊張？”李燃青看著梁叔敘，希望他能夠為自己釋疑。
“你的事跡我給他講過幾次，他記性好記到了現在，知道是你自然驚喜不已。”
“哦，原來是梁老師。”李燃青也不多寒暄，和梁叔敘又聊了幾句，準備帶李靈韻回去，出乎意料的是，房間裏休息的人已經入了夢鄉。
在李燃青退出去關門時，門口還映射房間外的燈光，燈光滯留之處，那雙青澀的臉略顯瘦弱，但那雙眸子就正好落在光裏。
李燃青的動作很輕，為了維持靜謐，他沒有精力去留意那個熾熱的目光。所以他並不知道剛才和梁叔敘的對話李靈韻聽得一字不漏。
他的這位大哥真的會把自己的那一份責任一並承擔下來，可是他現在不會和以前一樣只在李燃青的羽翼之下接受庇護而生存，要一步一步追上李燃青的腳步，成長為一個能為他分擔的稱職的家人。
現在李燃青只能留下來，只是家裏客房只有一間，讓李靈韻和顧司雲住了，李燃青就只能和梁叔敘擠擠。
他看看床頭坐著的梁叔敘，一身白色襯衫配灰色西褲，顯得沈穩幹練，他本就皮膚白，身材又好，腿長腰細的，他的襯衫正好合身，修飾整個胸膛極為有力。
李燃青在第一眼見他時就是穿的這麽一身，當時並沒有這樣極致入目的欣賞心理，只是微微帶著羨慕，羨慕竟然有人可以生的這麽好。
或許是李燃青目光過於頻繁地閃離，梁叔敘抓住就沒放，李燃青不好意思垂下頭，一副難以啟齒的神情，“梁老師一、一張床怎麽睡？”
“一起就行，我沒有不良習慣，你不用怕。”梁叔敘剛擦了頭發，發根還是濕潤的，他主動提出讓李燃青幫著吹頭，可李燃青見他就圍了浴巾，動作有些扭捏，說話的時候完全不敢看梁叔敘，只擡頭看天花板。
“燃青，你不要有負擔，這件事是兩廂情願，我不會為了滿足一時之快而傷害你我之間的情分，就算是那一年算不上友好的師生相處，也是如此短暫，如此難忘。”
李燃青終於松口氣，調侃道：“梁老師怎麽知道我是在想這個？”
“是嗎？那你為什麽躲著我，天花板沒有反光鏡看不到我的。”梁叔敘不得已提醒，他今天有些反常了。
“不是，我在想，梁老師到底圖什麽呢？不是錢，因為我沒錢這您是知道的，人，我家也沒你能看上眼的，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這樣？”李燃青的手指放進嘴裏，認真的樣子像是做不出數學題的孩子一樣，迷茫，求知的迫切與無奈都在臉上表現得一覽無餘。
“燃青同學，你認為我圖的什麽？錢財這樣身外之物，還是人性的欲望驅使？”梁叔敘就躺在他的身側，聽著枕邊人的呼吸聲，還有身上那淡淡的、隱隱而現的幽蘭花香。
“身外之物梁老師看不上我還是自信知道。”李燃青眼神明亮了幾分，看著梁叔敘，笑，那笑容有些不懷好意，“至於梁老師所說的欲望……我倒是好奇。”
“那……燃青以什麽身份問？”梁叔敘保持姿勢沒動，但能感受到那股氣息的靠近。
李燃青聽出來他說話的氣勢有些不準，“這……梁老師不如先來後到，先回答我提出的問題。”
“你的答案會直接影響到我的選擇。”這是梁叔敘的結論，並不是能夠代表李燃青
“之前……不是確定好了？梁老師怎麽多此一舉？”李燃青收好吹風，坐在梁叔敘對面去，側過身看他的時候手指掐住被角，滿懷期待的目光投向梁叔敘。
梁叔敘看出李燃青的不懷好意，丟出去的球還是被踢了回來，也只是無可奈何笑著說，“燃青，我很高興。”
“高興？高興什麽？”李燃青猜不透梁叔敘的想法，但單看他臉上仍然掛著的笑意，知道他沒有惡意盤算，心底到也安穩。
“你同我講話，終於像個孩子一樣，我們的距離小到可以玩鬧在一起，所以我很高興。”梁叔敘雖是笑著的，語氣卻是沈靜內斂，李燃青也覺得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在年齡上體現勝過自己的成熟了。
“梁老師，我也很高興你能在這兒，我也能在這兒，就這樣兩個人待在一塊兒就是極好的了。”他真的不敢多做他想。
“放心，我會給你時間，到時候你會清楚地知道我們會是什麽樣的。”
李燃青回應了那雙伸過來的白皙的大手，反手與他相握，“我相信，我也會同等。”
李燃青補充道：“只是靈韻那邊我還……沒機會給他講。”
“不急，靈韻有自己的事，他學業為重，雖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但對於靈韻這樣年齡的男孩兒來說，就如你所思慮的，讓他知曉得有個時機，不在於一時。”梁叔敘怎麽會不知李燃青的顧慮，又怎麽會不理解。
他不願意明說，不僅僅是出於李靈韻的原因，他、自己也還需要時間去面對，畢竟暗自喜歡是不會拖累任何人的，坦白之後就有了責任。
“梁老師，謝謝你。”
“客氣。”梁叔敘笑著拍了他的後腦，“不早了，睡吧。”
“好。”
等梁叔敘躺下之後，李燃青本就躁動的心臟更加活泛，一直聽到梁叔敘緩慢的呼吸聲才緩和不少。
他背對著梁叔敘，想側過身去看，又恐驚著人了，僵在哪裏一動也不敢動。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梁叔敘就見他在揉肩膀，一直到他換好衣服都沒松手。
“燃青，這是沒睡好”
“沒事兒，是我自己平時睡的床墊了太多東西，所以會一時不習慣。”李燃青抖抖肩膀，一臉疲憊。
梁叔敘一把抓住他的肩部，慢慢加大力道，“我給你放松放松，力道會有些重，你忍著點。”
“沒事兒我……”李燃青剛想說自己忍得住，一下就破功了，連連嘶了幾聲。
“那我輕點。”梁叔敘不好再繼續，按了兩下就停下來了，“燃青，你再活動活動，過會兒會好點兒。”
“好。”李燃青仰著頭轉了轉脖子，舒服了不少，見梁叔敘往門外走，上前拉住他，出聲詢問，“梁老師您這是去哪兒？這才幾點。”
梁叔敘順帶拉起他的手腕，“姥爺有早起晨練的習慣，他回來之前我需要準備早餐。”
李燃青嘟囔著嘴，雖是不情願但還是請求道：“我和你一起吧，有人搭把手要快點。”
“好，我們輕聲些，靈韻他們還睡著。”
“嗯。”
“梁老師，你每天都是這樣嗎？”他本來是幫忙的，可是廚房不大，多個人也上不了手，就只能一旁看著。
“媽媽還在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幫不上忙就在這兒陪她說話。”梁叔敘當時的心境和現在的李燃青差不多，只是他卻永遠不會真正知道那位辛勞的母親會是什麽心情。
那個時候不想自己這樣輕松，家中大小事都需要操持，現在梁敬徽也不小了，過兩年上了大學，那時也會少一分心力。
“梁老師的媽媽一定是漂亮又賢惠，不然梁老師怎麽這麽優秀，什麽都會。”李燃青看見他眼中的落寞，卻不想去道歉，因為他知道，如果是自己也不希望有人道歉，這樣他會更難過。
“燃青想知道我還會什麽可以留下來，我慢慢做給你看。”
李燃青的視線只有他的背影，話語太過平靜，李燃青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麽表情，“梁老師盛情邀請，我應該是拒絕不下的，可是……”
這句可是的後面是什麽他當然知道，“沒關系，一輩子那麽長，不怕沒機會。”
“說的對。”
“好了，我的東西準備好了，一會兒廚房就是戰場，你先去房間，那裏安全。”梁叔敘連忙推著他離開廚房重地，李燃青也不反對。
很乖巧地應承下了，“好，閑人先走了，梁老師您忙。”
他和梁叔敘是有些像了，沒想到他家也有一個小廚房，雖然稍微大了那麽一點兒，還是只能一個人在裏面轉。
李燃青帶著好心情左右觀察，房間裏除了一個辦公的書桌，就是書架，整整兩面墻，就連書桌上面也是，並且無一缺席。
他信手翻了幾本，根本沒興致看下去，到是小說那一面墻還感點興趣，他的習慣是從下往上找，其中角落裏有一本泛黃比較嚴重的吸引了他的眼球。
李燃青拿出來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古老的書香味，九十年代出版的書雖是年代久遠，看這些明顯的折痕，還有滿滿當當的筆記，像是很受這位的青睞，但為什麽放在最低面的角落呢？
李燃青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這是什麽書，上面全是外國文字，甚至不在他認知的文字的範圍之內。
也難怪，他自己除了認識漢字，也就知道英文，要不是封面底部有一串數字，估計連幾幾年的都不猜不出來。
李燃青剛想放下這本天人之書，在這本書最後一頁的夾層裏看見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背景是黑赤色的屋子，有一扇窗作為前景，風揚起窗幔，月光順著風穿進窗扉，落在窗臺下的桌面上。
桌上有一個享受安靜的天使正在睡夢之中，光把他的容顏顧得十分明亮，精巧的臉部輪廓就這樣顯現出來。
整個人像是在光裏誕生一般神聖，那個少年十五六歲，面部神色就像那晚的夜色一般寧靜，這張畫面的氛圍就圍繞著少年展開，又在少年的平靜中沈澱著。
李燃青對這個人很熟悉，熟悉到一看見這個情景，這件事情的點滴都在腦海一一掠過，同時也很陌生，陌生到如果不是看到這張照片他根本不會再想起那個已經被遺忘了的自己。
他放好照片，將書置回原處，他很想知道這張照片的主人是怎麽拍下它的。
只是他剛一出門就碰見了李靈韻，“靈韻，你怎麽起來了？”
“司雲哥今天得回去上班，剛送他回來。”
李燃青這才註意到他的衣服已經換好了，離門口那麽近，看起來是剛回來的，“嗯，過幾天我去看看他，他這陣子照顧你也很辛苦。”
“嗯，哥，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李靈韻剛才也說過回去看顧司雲，沒想到他怕麻煩自己，硬說工作忙，不讓自己去，這下又李燃青去了，顧司雲肯定賴不掉。
“好，你先等一會兒，我去看看梁老師那邊。”
李燃青過去，梁叔敘已經在準備碗筷了，“梁老師，早餐這麽豐盛。”這比自己的中午飯都多。
“不多，正好你們在，可以試試我的手藝如何。”
“來來來，靈韻快坐過來，馬上就吃飯了。”梁叔敘見他做在那兒有些拘謹，兩三步過去把人拉了過來。
忙活好之後，門突然開了，梁叔敘又過去幫著老人家收東西。
這個時候才看見梁敬徽的身影，原來是陪著去的。
“爺爺和敬徽也快過來，我和靈韻都開始了。”李燃青說著把老人扶著坐下。
梁敬徽卻是不好回敬伸過來的大手，連忙謝道：“謝謝大哥，我這就來。”
大哥？怎麽都管他叫大哥，這怎麽像那個啥一樣。
梁叔敘趕緊糾正，“敬徽，禮貌點。”
梁敬徽禮貌問好，“青哥，你好。”
李燃青一頭黑線，這是越聽越覺得自己像個大哥，還是不糾結這個稱呼問題比較好，“沒事兒梁老師，敬徽這麽懂事兒，您就別說他。”
“好了好了，吃飯吃飯。”姥爺出來打圓場，笑著點頭道：“大家都是好孩子，陪著我這一個老頭子吃個飯，我也是倍感榮幸，這位小友，我們也是挺久沒見的，要不來一杯？”
李燃青一聽給自己說話，還是這種話，嚇的不輕，“爺爺您還記得我？”
就第一次見面，好像故人相逢就清了一頓飯，老頭兒偏要敬酒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但那也只是淺酌一杯，怎麽記到現在。
他記得梁叔敘不習慣喝酒，也不喜歡酗酒的人，這姥爺應該是被管著的，這個時候說出來，他還有點兒心虛。
“記得呀，就那次，我們第一次見，你請我喝酒，我一直記著吶。”
“爺爺，今天就不喝酒了，這家裏也沒酒，就不麻煩了，改天，改天再約也行啊。”李燃青陪著笑勸，餘光卻在觀察梁叔敘的神情，那張臉好像被曬了幾個月一樣，黑了好幾個度。
梁徽這邊確是停不下來了，看著李燃青，起身右手就抓住了李靈韻的手腕，“小子，你不知道吧，我還有珍藏，這事兒我就告訴你一個人，其他人我……不說。”
梁敬徽本來已經拿好了筷子準備開宴，被自己姥爺一句話整得不敢吃了。
其他人不說，可是其他人都在呀，還是圍在一起的，是覺得聽不見嘛？這是沒喝就醉了，喝了還得了！
雖然知道梁徽情況特殊，也差不多習慣了，可讓人想拆穿又不能說的感受，他就是有點難忍。
“爺爺，我們先吃飯吧。”李靈韻也接收到李燃青的無助，勸慰道。
“欸，小友，他可以喝，你也可以呀，人多才好，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拿。”
梁徽去梁叔敘身後的酒櫃裏摸索半天，拿了角落裏的酒瓶子，放到李燃青面前，“酒，倒上。”
李燃青不敢多說，只好拿起酒瓶，不過那瓶蓋是開過的，酒卻是滿的，只是打開之後，沒有酒味，倒是茶香。
“我家叔敘說了，這酒不用陳舊，新的也好。”
一頓飯吃完，李燃青也不多留，帶著李靈韻回去，梁叔敘這次也不送了，李靈韻在他不能太過表現。
李靈韻走到樓下，看著墻角的黑色人影，若有若無地點了一個頭，原來他送完顧司雲準備回去的時候，有個人在樓道裏攔下了他。
李靈韻腦海的記憶被喚醒，反抗地特別激烈，在他喊出聲的那一瞬間，身後抱住他的人先開口。
“靈韻，李靈韻。”
這聲音雄渾有力又低沈溫柔，李靈韻猜到他的身份才平靜了下來，“你是……”
“你好，我們正式認識一下吧，我是唐卿雲。”唐卿雲松開他，向他伸出右手。
李靈韻同時伸出並握住了那只大手，聲音有點顫抖，“你好唐卿雲，我……是李靈韻。”
“很抱歉，今天的重逢有些冒昧，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助，你不必現在答覆，我會給你時間。”他也要權衡李靈韻到底能不能做這件事。
“你請說。”李靈韻語氣和緩，眼神雖然有了變化，比以前更加沈重，但說話還是以往的溫柔，只是那份溫柔多了幾分自信。
“小同學的事、我一直在查。”唐卿雲說到這兒頓了一頓，見李靈韻低下了頭，唐卿雲突然不忍心道出接下來的話了。
在他猶豫時，李靈韻平靜地開口，“所以，你想知道什麽？”
“上次我住院是因為我找到他的時候大意了，不知道他帶著刀，但只是輕傷。”唐卿雲得告訴他這件事情有多危險。
“為什麽要自己去冒險，為什麽不……”
“你想說交給警察嗎？”唐卿雲大概知道李靈韻說這話的原因，“你周圍人是這樣勸你的？”
“是。”李靈韻擡頭看著唐卿雲，越過眉頭的發絲蓋住了上眼瞼，還是能看出他眼裏的堅定，“但我並不認同。”
“所以我的提議你能接受嗎？”
“為什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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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燃青年長首先伸手問好，只是對方依舊是呆楞的神情望著他，好在梁叔敘從旁提醒梁敬徽禮貌回了李燃青的問候。
“你、李、大哥你好，我是梁敬徽。”
“這孩子怎麽還緊張？”李燃青看著梁叔敘，希望他能夠為自己釋疑。
“你的事跡我給他講過幾次，他記性好記到了現在，知道是你自然驚喜不已。”
“哦，原來是梁老師。”李燃青也不多寒暄，和梁叔敘又聊了幾句，準備帶李靈韻回去，出乎意料的是，房間裏休息的人已經入了夢鄉。
在李燃青退出去關門時，門口還映射房間外的燈光，燈光滯留之處，那雙青澀的臉略顯瘦弱，但那雙眸子就正好落在光裏。
李燃青的動作很輕，為了維持靜謐，他沒有精力去留意那個熾熱的目光。所以他並不知道剛才和梁叔敘的對話李靈韻聽得一字不漏。
他的這位大哥真的會把自己的那一份責任一並承擔下來，可是他現在不會和以前一樣只在李燃青的羽翼之下接受庇護而生存，要一步一步追上李燃青的腳步，成長為一個能為他分擔的稱職的家人。
現在李燃青只能留下來，只是家裏客房只有一間，讓李靈韻和顧司雲住了，李燃青就只能和梁叔敘擠擠。
他看看床頭坐著的梁叔敘，一身白色襯衫配灰色西褲，顯得沈穩幹練，他本就皮膚白，身材又好，腿長腰細的，他的襯衫正好合身，修飾整個胸膛極為有力。
李燃青在第一眼見他時就是穿的這麽一身，當時並沒有這樣極致入目的欣賞心理，只是微微帶著羨慕，羨慕竟然有人可以生的這麽好。
或許是李燃青目光過於頻繁地閃離，梁叔敘抓住就沒放，李燃青不好意思垂下頭，一副難以啟齒的神情，“梁老師一、一張床怎麽睡？”
“一起就行，我沒有不良習慣，你不用怕。”梁叔敘剛擦了頭發，發根還是濕潤的，他主動提出讓李燃青幫著吹頭，可李燃青見他就圍了浴巾，動作有些扭捏，說話的時候完全不敢看梁叔敘，只擡頭看天花板。
“燃青，你不要有負擔，這件事是兩廂情願，我不會為了滿足一時之快而傷害你我之間的情分，就算是那一年算不上友好的師生相處，也是如此短暫，如此難忘。”
李燃青終於松口氣，調侃道：“梁老師怎麽知道我是在想這個？”
“是嗎？那你為什麽躲著我，天花板沒有反光鏡看不到我的。”梁叔敘不得已提醒，他今天有些反常了。
“不是，我在想，梁老師到底圖什麽呢？不是錢，因為我沒錢這您是知道的，人，我家也沒你能看上眼的，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這樣？”李燃青的手指放進嘴裏，認真的樣子像是做不出數學題的孩子一樣，迷茫，求知的迫切與無奈都在臉上表現得一覽無餘。
“燃青同學，你認為我圖的什麽？錢財這樣身外之物，還是人性的欲望驅使？”梁叔敘就躺在他的身側，聽著枕邊人的呼吸聲，還有身上那淡淡的、隱隱而現的幽蘭花香。
“身外之物梁老師看不上我還是自信知道。”李燃青眼神明亮了幾分，看著梁叔敘，笑，那笑容有些不懷好意，“至於梁老師所說的欲望……我倒是好奇。”
“那……燃青以什麽身份問？”梁叔敘保持姿勢沒動，但能感受到那股氣息的靠近。
李燃青聽出來他說話的氣勢有些不準，“這……梁老師不如先來後到，先回答我提出的問題。”
“你的答案會直接影響到我的選擇。”這是梁叔敘的結論，並不是能夠代表李燃青
“之前……不是確定好了？梁老師怎麽多此一舉？”李燃青收好吹風，坐在梁叔敘對面去，側過身看他的時候手指掐住被角，滿懷期待的目光投向梁叔敘。
梁叔敘看出李燃青的不懷好意，丟出去的球還是被踢了回來，也只是無可奈何笑著說，“燃青，我很高興。”
“高興？高興什麽？”李燃青猜不透梁叔敘的想法，但單看他臉上仍然掛著的笑意，知道他沒有惡意盤算，心底到也安穩。
“你同我講話，終於像個孩子一樣，我們的距離小到可以玩鬧在一起，所以我很高興。”梁叔敘雖是笑著的，語氣卻是沈靜內斂，李燃青也覺得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在年齡上體現勝過自己的成熟了。
“梁老師，我也很高興你能在這兒，我也能在這兒，就這樣兩個人待在一塊兒就是極好的了。”他真的不敢多做他想。
“放心，我會給你時間，到時候你會清楚地知道我們會是什麽樣的。”
李燃青回應了那雙伸過來的白皙的大手，反手與他相握，“我相信，我也會同等。”
李燃青補充道：“只是靈韻那邊我還……沒機會給他講。”
“不急，靈韻有自己的事，他學業為重，雖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但對於靈韻這樣年齡的男孩兒來說，就如你所思慮的，讓他知曉得有個時機，不在於一時。”梁叔敘怎麽會不知李燃青的顧慮，又怎麽會不理解。
他不願意明說，不僅僅是出於李靈韻的原因，他、自己也還需要時間去面對，畢竟暗自喜歡是不會拖累任何人的，坦白之後就有了責任。
“梁老師，謝謝你。”
“客氣。”梁叔敘笑著拍了他的後腦，“不早了，睡吧。”
“好。”
等梁叔敘躺下之後，李燃青本就躁動的心臟更加活泛，一直聽到梁叔敘緩慢的呼吸聲才緩和不少。
他背對著梁叔敘，想側過身去看，又恐驚著人了，僵在哪裏一動也不敢動。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梁叔敘就見他在揉肩膀，一直到他換好衣服都沒松手。
“燃青，這是沒睡好”
“沒事兒，是我自己平時睡的床墊了太多東西，所以會一時不習慣。”李燃青抖抖肩膀，一臉疲憊。
梁叔敘一把抓住他的肩部，慢慢加大力道，“我給你放松放松，力道會有些重，你忍著點。”
“沒事兒我……”李燃青剛想說自己忍得住，一下就破功了，連連嘶了幾聲。
“那我輕點。”梁叔敘不好再繼續，按了兩下就停下來了，“燃青，你再活動活動，過會兒會好點兒。”
“好。”李燃青仰著頭轉了轉脖子，舒服了不少，見梁叔敘往門外走，上前拉住他，出聲詢問，“梁老師您這是去哪兒？這才幾點。”
梁叔敘順帶拉起他的手腕，“姥爺有早起晨練的習慣，他回來之前我需要準備早餐。”
李燃青嘟囔著嘴，雖是不情願但還是請求道：“我和你一起吧，有人搭把手要快點。”
“好，我們輕聲些，靈韻他們還睡著。”
“嗯。”
“梁老師，你每天都是這樣嗎？”他本來是幫忙的，可是廚房不大，多個人也上不了手，就只能一旁看著。
“媽媽還在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幫不上忙就在這兒陪她說話。”梁叔敘當時的心境和現在的李燃青差不多，只是他卻永遠不會真正知道那位辛勞的母親會是什麽心情。
那個時候不想自己這樣輕松，家中大小事都需要操持，現在梁敬徽也不小了，過兩年上了大學，那時也會少一分心力。
“梁老師的媽媽一定是漂亮又賢惠，不然梁老師怎麽這麽優秀，什麽都會。”李燃青看見他眼中的落寞，卻不想去道歉，因為他知道，如果是自己也不希望有人道歉，這樣他會更難過。
“燃青想知道我還會什麽可以留下來，我慢慢做給你看。”
李燃青的視線只有他的背影，話語太過平靜，李燃青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麽表情，“梁老師盛情邀請，我應該是拒絕不下的，可是……”
這句可是的後面是什麽他當然知道，“沒關系，一輩子那麽長，不怕沒機會。”
“說的對。”
“好了，我的東西準備好了，一會兒廚房就是戰場，你先去房間，那裏安全。”梁叔敘連忙推著他離開廚房重地，李燃青也不反對。
很乖巧地應承下了，“好，閑人先走了，梁老師您忙。”
他和梁叔敘是有些像了，沒想到他家也有一個小廚房，雖然稍微大了那麽一點兒，還是只能一個人在裏面轉。
李燃青帶著好心情左右觀察，房間裏除了一個辦公的書桌，就是書架，整整兩面墻，就連書桌上面也是，並且無一缺席。
他信手翻了幾本，根本沒興致看下去，到是小說那一面墻還感點興趣，他的習慣是從下往上找，其中角落裏有一本泛黃比較嚴重的吸引了他的眼球。
李燃青拿出來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古老的書香味，九十年代出版的書雖是年代久遠，看這些明顯的折痕，還有滿滿當當的筆記，像是很受這位的青睞，但為什麽放在最低面的角落呢？
李燃青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這是什麽書，上面全是外國文字，甚至不在他認知的文字的範圍之內。
也難怪，他自己除了認識漢字，也就知道英文，要不是封面底部有一串數字，估計連幾幾年的都不猜不出來。
李燃青剛想放下這本天人之書，在這本書最後一頁的夾層裏看見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背景是黑赤色的屋子，有一扇窗作為前景，風揚起窗幔，月光順著風穿進窗扉，落在窗臺下的桌面上。
桌上有一個享受安靜的天使正在睡夢之中，光把他的容顏顧得十分明亮，精巧的臉部輪廓就這樣顯現出來。
整個人像是在光裏誕生一般神聖，那個少年十五六歲，面部神色就像那晚的夜色一般寧靜，這張畫面的氛圍就圍繞著少年展開，又在少年的平靜中沈澱著。
李燃青對這個人很熟悉，熟悉到一看見這個情景，這件事情的點滴都在腦海一一掠過，同時也很陌生，陌生到如果不是看到這張照片他根本不會再想起那個已經被遺忘了的自己。
他放好照片，將書置回原處，他很想知道這張照片的主人是怎麽拍下它的。
只是他剛一出門就碰見了李靈韻，“靈韻，你怎麽起來了？”
“司雲哥今天得回去上班，剛送他回來。”
李燃青這才註意到他的衣服已經換好了，離門口那麽近，看起來是剛回來的，“嗯，過幾天我去看看他，他這陣子照顧你也很辛苦。”
“嗯，哥，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李靈韻剛才也說過回去看顧司雲，沒想到他怕麻煩自己，硬說工作忙，不讓自己去，這下又李燃青去了，顧司雲肯定賴不掉。
“好，你先等一會兒，我去看看梁老師那邊。”
李燃青過去，梁叔敘已經在準備碗筷了，“梁老師，早餐這麽豐盛。”這比自己的中午飯都多。
“不多，正好你們在，可以試試我的手藝如何。”
“來來來，靈韻快坐過來，馬上就吃飯了。”梁叔敘見他做在那兒有些拘謹，兩三步過去把人拉了過來。
忙活好之後，門突然開了，梁叔敘又過去幫著老人家收東西。
這個時候才看見梁敬徽的身影，原來是陪著去的。
“爺爺和敬徽也快過來，我和靈韻都開始了。”李燃青說著把老人扶著坐下。
梁敬徽卻是不好回敬伸過來的大手，連忙謝道：“謝謝大哥，我這就來。”
大哥？怎麽都管他叫大哥，這怎麽像那個啥一樣。
梁叔敘趕緊糾正，“敬徽，禮貌點。”
梁敬徽禮貌問好，“青哥，你好。”
李燃青一頭黑線，這是越聽越覺得自己像個大哥，還是不糾結這個稱呼問題比較好，“沒事兒梁老師，敬徽這麽懂事兒，您就別說他。”
“好了好了，吃飯吃飯。”姥爺出來打圓場，笑著點頭道：“大家都是好孩子，陪著我這一個老頭子吃個飯，我也是倍感榮幸，這位小友，我們也是挺久沒見的，要不來一杯？”
李燃青一聽給自己說話，還是這種話，嚇的不輕，“爺爺您還記得我？”
就第一次見面，好像故人相逢就清了一頓飯，老頭兒偏要敬酒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但那也只是淺酌一杯，怎麽記到現在。
他記得梁叔敘不習慣喝酒，也不喜歡酗酒的人，這姥爺應該是被管著的，這個時候說出來，他還有點兒心虛。
“記得呀，就那次，我們第一次見，你請我喝酒，我一直記著吶。”
“爺爺，今天就不喝酒了，這家裏也沒酒，就不麻煩了，改天，改天再約也行啊。”李燃青陪著笑勸，餘光卻在觀察梁叔敘的神情，那張臉好像被曬了幾個月一樣，黑了好幾個度。
梁徽這邊確是停不下來了，看著李燃青，起身右手就抓住了李靈韻的手腕，“小子，你不知道吧，我還有珍藏，這事兒我就告訴你一個人，其他人我……不說。”
梁敬徽本來已經拿好了筷子準備開宴，被自己姥爺一句話整得不敢吃了。
其他人不說，可是其他人都在呀，還是圍在一起的，是覺得聽不見嘛？這是沒喝就醉了，喝了還得了！
雖然知道梁徽情況特殊，也差不多習慣了，可讓人想拆穿又不能說的感受，他就是有點難忍。
“爺爺，我們先吃飯吧。”李靈韻也接收到李燃青的無助，勸慰道。
“欸，小友，他可以喝，你也可以呀，人多才好，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拿。”
梁徽去梁叔敘身後的酒櫃裏摸索半天，拿了角落裏的酒瓶子，放到李燃青面前，“酒，倒上。”
李燃青不敢多說，只好拿起酒瓶，不過那瓶蓋是開過的，酒卻是滿的，只是打開之後，沒有酒味，倒是茶香。
“我家叔敘說了，這酒不用陳舊，新的也好。”
一頓飯吃完，李燃青也不多留，帶著李靈韻回去，梁叔敘這次也不送了，李靈韻在他不能太過表現。
李靈韻走到樓下，看著墻角的黑色人影，若有若無地點了一個頭，原來他送完顧司雲準備回去的時候，有個人在樓道裏攔下了他。
李靈韻腦海的記憶被喚醒，反抗地特別激烈，在他喊出聲的那一瞬間，身後抱住他的人先開口。
“靈韻，李靈韻。”
這聲音雄渾有力又低沈溫柔，李靈韻猜到他的身份才平靜了下來，“你是……”
“你好，我們正式認識一下吧，我是唐卿雲。”唐卿雲松開他，向他伸出右手。
李靈韻同時伸出並握住了那只大手，聲音有點顫抖，“你好唐卿雲，我……是李靈韻。”
“很抱歉，今天的重逢有些冒昧，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助，你不必現在答覆，我會給你時間。”他也要權衡李靈韻到底能不能做這件事。
“你請說。”李靈韻語氣和緩，眼神雖然有了變化，比以前更加沈重，但說話還是以往的溫柔，只是那份溫柔多了幾分自信。
“小同學的事、我一直在查。”唐卿雲說到這兒頓了一頓，見李靈韻低下了頭，唐卿雲突然不忍心道出接下來的話了。
在他猶豫時，李靈韻平靜地開口，“所以，你想知道什麽？”
“上次我住院是因為我找到他的時候大意了，不知道他帶著刀，但只是輕傷。”唐卿雲得告訴他這件事情有多危險。
“為什麽要自己去冒險，為什麽不……”
“你想說交給警察嗎？”唐卿雲大概知道李靈韻說這話的原因，“你周圍人是這樣勸你的？”
“是。”李靈韻擡頭看著唐卿雲，越過眉頭的發絲蓋住了上眼瞼，還是能看出他眼裏的堅定，“但我並不認同。”
“所以我的提議你能接受嗎？”
“為什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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